位于謝家集區李郢孜鎮的戰國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黃歇墓冢。
若干年前,一度熱播的電視劇《羋月傳》,使春申君黃歇又重新為人所關注起來。關于春申君黃歇,其生平事跡在現有的史料記載里,可以見諸的存世文字依據主要是司馬遷在《史記》中的《春申君列傳》、《楚世家》等篇幅,以及一些地方史志如《越絕書》等略略提及,其余或為民間傳說,或是鄉坊故事等等。其活動政績因所處年代久遠,各地的演繹謬傳和相關遺跡損毀已頗難考證,給后人研究這個春秋戰國時期著名的四公子之一的角色帶來相當大的困難,加上有眾說紛紜、雜蕪枝蔓的解詮之作,更造成研判起來疑竇叢生、真偽莫辨,比如說關于其墓冢之地、淮北十二縣的確切地理方位等等。而在楚國遷都壽春之后,其活動主要范圍的淮南境內,有關春申城及其墓葬之所,由于歷經2000余年的地理和名稱變化,加之這塊地域多遭兵燹劫難、戰亂禍患和盜掘破壞,遺跡遺存狀況考證起來很費周折。目前史志記載、能夠證實傳說的,位于謝家集區李郢孜鎮的黃歇墓冢,迄今因多種原故未能展開考古意義上的發掘,整理出讓人信服的最新證據和重大發現,使史實梳理研究陷入雜陳難辨的爭論,如河南信陽潢川、江蘇蘇州,甚至湖南、浙江等地也在辯爭黃歇墓葬的歸屬之地,給深入研究黃歇帶來的只是口口相傳、缺少有力佐證的局面。
從司馬遷《史記·春申君列傳》的記載來看,文中僅介紹:“春申君者,楚人也,名歇,姓氏黃。游學博聞,事楚頃襄王!剂彝踉,以黃歇為相,封為春申君,賜淮北十二縣……”黃歇的生平大事概況之描述盡在此篇,算是比較詳細述說了春申君使秦、說秦、拜相、外交、合縱、抗秦、滅魯、治吳、被誅等大事件,只可惜古人敘事極吝文字,惜墨如金,未能詳細敘述各事件的枝末來龍與具體環節,后人研究只能通過此篇大概作以脈絡,兼顧《楚世家》等相關段落來詮釋一些事情了。
司馬遷在本篇最后,按慣例點評感慨:“太史公曰:吾適楚,觀春申君故城,宮室盛矣哉!初,春申君之說秦昭王,及出身遣楚太子歸,何其智之明也!后制于李園,旄矣。語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荷昃е煊⒅^邪?”寥寥數語點明黃歇一生的變化轉折,也為后人研究黃歇奠定了基本史實和其人生大概,而其余篇章中大抵只能從抽絲剝繭中略見一二了。
在淮南地方史志中,有關黃歇的記載較少,依據不甚太多。目前可見的唯一存世較早的明嘉靖29年版(公元1550年)《壽州志》關于黃歇的,只是提及到黃歇墓。在其“丘墓”一節中記載如下:“春申墓:州東北隅,有遺臺存。按《史記》楚考烈王二十五年李園殺春申君、滅其家,楚都壽春無葬城中之理,此其臺或為相時所筑!斗捷泟儆[》載春申君墓在常德府,非也。春申國于吳,死于壽春,何由遠葬夷陵?況其地已入秦,置黔中都矣,當以葬壽春者為是,但未詳其所在耳!边@是目前我們淮南地區可尋的最早推定春申君墓在淮南的文字依據了。從文中可看出,那時就尚有多種爭論,比如說在常德,當前還出現了在河南潢川說,據理是因其出生在黃國等等!
清嘉慶年間,著名方志大家、鳳臺知縣李兆洛在其主修成書于嘉慶十九年(公元1814年)的《鳳臺縣志》中記載關于春申君的事情稍多了些,因李兆洛擅長輿地考據,是注重實證考究的大學問家,在主政鳳臺縣7年間,他親歷親為跑遍轄地的山山水水,躬問民間鄉紳儒士,得來的多是第一手資料,當時淮南地區重要的名勝古跡資料幾乎全部得以收集記述,又其兼領壽州州官,對縣境之外的相關內容也有所涉獵,志書內容詳實,故所編纂的方志可信度較大。并且當時鳳臺縣剛從壽州分立出來不久(雍正十一年,公元1733年壽縣、鳳臺縣分治),與壽州同城而治,縣志地域雖僅限于壽州北境,但其歷史源流、文化傳承則包孕了當時的整個淮南地區,是淮南地區極其珍貴、也是價值極高的地情資料,更是今人研究淮南歷史不可或缺、不可棄用的經典之作。其在《鳳臺縣志》卷十《古跡志》之《冢墓》篇中記載:“《舊志》:春申君墓在城東北,今人指縣署西大官塘中土堆為春申君墓。又:縣東隗家店西大阜,名黃歇冢,或是也!
在卷十《古跡志》之《游觀》篇中記載春申臺:“《天下名勝志》:春申臺,在州城內東北隅,遺址猶存。又云:廢壽春城在州西四十里!秹鄞河洝吩疲撼侵杏谐跫阑磯,城東北隅有棘門。據此,則春申臺當在廢壽春城中,今壽春境。俱無考。因流俗相傳已久,姑記之!
以此記載來看,李兆洛斷定的也是依據民俗傳說,所以給研究春申君又蒙上了一層不確定性的神秘面紗。
而稍后的清光緒年間的《壽州志》卷三《輿地志之冢墓》篇則完全轉載照搬了李兆洛在《鳳臺縣志》所記:“春申君墓在城內東北,《鳳臺縣志》云:今人指縣署西大官塘中土堆,為春申君墓,又縣東隗家店西大阜,名黃歇冢,或是也!
但20世紀70年代,淮南博物館配合安徽省考古研究所對上述志書中所云的大官塘進行考古調查,證實該土堆為原生土堆,不是古墓葬,由此證實了李兆洛原首疑的第一種說法。1979年,安徽省考古研究所對志書所記,也即李兆洛推定的“或是”處的隗家店西大阜進行考古調查,結果證實該古堆為積石積炭大型土坑木槨墓。后經多次調查,認定了該墓年代最遲在戰國晚期,很符合黃歇活動的年代,從某種角度看,該墓冢不僅與當時時代背景、歷史事件、方志記載有很多吻合,且與近多年來的考古資料不相悖,但因未實行科學的考古發掘,只是未到“開棺見證”那一刻,所以不能從真正意義斷定墓主就是黃歇本人。但是這并不妨礙人們對之的判定:從建國以來出版的詞典中,會發現均標注了此處為春申君黃歇的墓冢。所以隨著科技發展和考古研究地進一步深入,有必要相信,有朝一日,地處謝家集區李郢孜鎮的人稱黃歇墓的“隗家店西大阜”真實情況一定會向世人展示出其本真的面目來。(程晉倉)